剝離光伏業務，並不意味著這家跨國企業對華投資戰略的撤退。

經曆了一係列下行壓力的光伏行業，還在繼續忍受嚴寒、調整布局。

從加碼到“拋售”

2024年12月31日，德國科技集團賀利氏正式簽訂協議，擬將中國和新加坡光伏業務整體轉讓給。

這意味著，在過去5年裏不斷加碼在華光伏行業投資的跨國巨頭，邁出了“拋售”光伏資產的步伐，“整體轉讓”無不透露出其業務戰略轉變的決絕。

“十多年來，賀利氏在光伏界一直享有盛譽，作為提供電池關鍵材料銀漿的領軍企業之一，為可再生能源的發展作出了卓越貢獻。然而，近年來光伏行業發生了重大變化，新的參與者紛紛進入市場，競爭格局也發生了改變。因此，我們不再認為光伏業務是我們的戰略發展方向。”賀利氏大中華區總裁艾周平表示，對海天股份而言，後者相信光伏業務是其現有投資組合的絕佳補充，並將促進該領域的進一步業務增長。

交易達成之後，海天股份將全麵接管賀利氏光伏位於中國和新加坡的全部業務和生產基地，並計劃保留所有員工。預計交易將在 2025 年上半年完成。

這是一個分水嶺般的舉動。

2019年5月，賀利氏光伏總裁一職迎來了第一位中國麵孔——周文就任賀利氏光伏總裁，全麵負責賀利氏全球業務。不同於以往都由德、美籍高層擔任這一級別職位，賀利氏起用中國人擔任光伏業務的全球總裁，向外界傳遞出賀利氏推進中國本土化策略及無限貼近市場的決心。也就在同一年，賀利氏投入數百萬歐元的光伏創新中心落成，這讓賀利氏光伏在華研發規模擴大一倍，包括逐步擴充科研技術團隊及采購先進的設備。

當時，周文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提出，光伏製造產業鏈主要集中在亞洲，尤其是中國。從賀利氏集團層麵來說，對太陽能事業的發展非常重視。集團把整個重心放到接近核心市場，所以會看到更多相關的研發、生產轉移到中國及亞洲地區。

事實上，細分行業的競爭始終存在。剛上任的周文就提出，賀利氏是光伏正麵導電漿料的主流供應商，業績有目共睹。但隨著光伏行業的快速發展，電池製造產能越來越大，漿料市場的市值也跟著變大，開始不斷有新的漿料公司進入市場，加劇了競爭，對賀利氏也形成了一定的影響。

經過多年的嚐試，隨著經濟大環境與機遇的變化，這家穿越過百年經濟周期的跨國企業作出了自己的選擇。

行業的普遍收縮是不爭的事實。公開數據顯示，全年光伏多晶矽價格下滑超過35%、矽片價格下滑超45%；電池、組件價格下滑近30%。另據中國光伏行業協會數據，2024年前10個月，國內光伏製造產值約7811億元，同比下降43.17%；同期出口總額281.4億元，同比下降34.5%。

中國光伏行業協會名譽理事長王勃華在2024年底的會上提出，光伏企業目前麵臨嚴重虧損，國內外市場還麵臨著光伏用地政策趨嚴、電網承載能力受限、棄光限電製約消納、海外傳統和新興市場貿易壁壘增高等一係列挑戰。

當然，任何交易的成交背後對應的是不同的需求與觀點。在光伏行業整體承壓之下，業內也不乏積極的看法。證券研報稱，光伏行業反轉在即，供需新周期有望在2025年開啟，行業報價與盈利有望修複，龍頭優勢將逐步凸顯，2025年有望迎來新一輪成長。

不礙在華投資深化

剝離光伏業務，並不意味著這家跨國企業對華投資戰略的撤退。

“賀利氏一直視中國為關鍵市場，這一點也反映在 2024 年的多項重大投資上，比如擴建上海的賀利氏電子創新中心，以及在上海、常熟、唐山、沈陽等地興建新的生產設施。”艾周平在2024年12月31日表示，賀利氏將持續在中國進行投資，尤其是在戰略契合的重點領域中強化創新技術，進一步發揮作為材料專家的優勢，與競爭者保持差異化。

也就在一個多月前，賀利氏旗下賀利氏電子技術（蘇州）有限公司在江蘇常熟的新工廠正式投入使用。這是賀利氏在常熟設立的第二家企業，也是把新型金屬陶瓷基板產品引入中國進行本土化生產的關鍵一步，將填補國內相關技術的空白，從而為長三角地區電動汽車、新能源等領域的發展提供助力。

賀利氏集團董事會主席兼CEO淩瑞德（Jan Rinnert）當時告訴第一財經，此次新工廠的投產，再次體現了他們的戰略理念，“持續引入新技術、在中國新增產能，表明我們對當地市場仍然有信心，也希望參與其中”。

他坦言，隨著電動汽車行業的興起，材料行業麵臨著更大的轉型壓力，但需求還在增長，也仍然需要更多的技術迭代更新。

麵對不同細分領域的機會此起彼伏，中國市場的一係列迭代需求和相關供應鏈的完整性優勢及國際化，給了仍然擁有創新技術優勢的跨國企業加大在華產能和研發投入的動力。

不止賀利氏，特靈科技旗下冷王亞太區旗艦工廠也於2024年底建成投產。特靈科技亞太區生產運營及整合供應鏈副總裁吳傳鋼此前對第一財經表示，投資近3億的新產能將是特靈科技的全球製造中心，不僅為中國市場提供產品，也服務於亞太其他國家，比如日本、韓國、澳大利亞、新西蘭和印度等。中國作為特靈科技全球製造中心之一的地位不會改變，公司“在中國、為中國、為全球”的戰略不會動搖。

時隔七年，德國機械和設備工程企業杜爾的Open House客戶開放日再次來到中國舉行，並將亞太其他地區的客戶均邀請至此。“即使整個經濟麵臨一定的挑戰，我們仍然覺得這個市場的潛力巨大。而且這也將是在當地加強市場地位的契機。”杜爾集團CEO韋榮軒（Jochen Weyrauch）在近期的開放日告訴第一財經，杜爾對於中國的重視和聚焦，一直以來都是由中國的速度和創新驅動的。在集團多元化的業務中，中國市場近年來增長的主要來自汽車行業，未來更大的潛力還在於所有工業流程的智能化。

商務部數據顯示，2024年前11個月，全國新設立外商投資企業52379家，同比增長8.9%；實際使用外資金額7497億元人民幣，同比下降27.9%。

從行業看，製造業實際使用外資2025億元，服務業實際使用外資5288.3億元。高技術製造業實際使用外資825.3億元，占全國實際使用外資的11%。醫療儀器設備及儀器儀表製造業、計算機及辦公設備製造業、專業技術服務業實際使用外資分別增長53.4%、39.1%和19%。